《知性》，探寻移动化社区的敏感带

关注生理，更关注心理

ImapBox：目前来看，中国社会依然是一个惯于谈论“道德”的社会，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你们如何划分产品的“自有价值”与“情色”之间的分界线？

陈言：首先是法律标准，这个是大家都要去遵守的，无论你的产品怎么设计，都要遵守一些绝对的法律准则。第二，我们自己有一套道德底线，比如我们会列出一些禁忌话题，这些话题本身并不一定有害或不对，只不过我们认为在这个社区里不应该去讨论，比如“处女”及“先父遗传”等问题。还有一些行为，比如约炮，虽然我们并不认为它是一件不好的事，但毕竟跟传统道德相违背。我们不能容忍一个用户为了这个目的去影响别人，比如别人不约，就死缠烂打，这样的用户是一定会被封号的。其实有一些同类产品会鼓励用户约炮，并提供一些基于算法为用户配对的功能，比如一些女性经常被骚扰也不举报，他们会认为这位女性更“好约”一点，会把她优先推荐给你。但这不是我们所提倡的，我们希望基于一些标签属性去匹配两个人，让用户两情相悦地去交往。

ImapBox：让用户“两情相悦”地去交往，技术上如何实现？

陈言：关于这一点，价值观层面的价值要大于技术。能留在《知性》的用户，某种程度上一定具备一些共同属性，无论是价值观、道德还是知识。果壳早期也有一个交友/相亲的小组，叫“万有引力”，这个小组相亲的成功率非常高。原因在于组内的成员都是理性的科学青年，价值观非常明确。如果放到其他社区，效果则会大打折扣。当然，在技术层面，我们每个月都会收集一些用户信息，比如年龄、性别、对两性的看法（保守还是开放）、怎样看待某些问题（如前戏、后戏）、敏感带等，我们会给用户打上相应的标签，然后基于标签做匹配，有时我们可能比用户自己还了解他们。

ImapBox：你曾说，《知性》不仅关注生理，也关注心理，这句话如何理解？在产品功能上如何体现？

陈言：说到关注心理，我认为主要和产品的运营思路相关。《知性》最早叫“性情”，是一个小组，大家会谈论一些性爱技巧，以及生理科学相关的话题，例如：高潮的生物学机制、人体的化学反应、电信号的传播等。虽然这些话题很吸引人，但我们发现，用户60%~70%的问题跟技巧没什么关系。人们关于两性的困惑大多数是心理层面的，比如女朋友心情不好如何安慰？男友工作压力大，性生活减少了该怎么跟他说？没有另一半怎么办？这些都跟技巧无关。反映到产品功能上，我们在新用户注册时会对用户进行调研，然后针对用户自身的情况给他们一些建议，如果与技巧相关，我们会给他们一些锻炼方案（如图1所示）。

图1  《知性》的个性化锻炼方案

ImapBox：目前用户提问频率较高的问题有哪些（包括心理和生理）？

陈言：技巧方面的高频问题包括：第一次该怎么做（这一问题在新用户中占70%，其中多半是男性）；如何为男/女朋友Suckle；如何做前戏（我们认为前戏不仅是做爱前那几十分钟，从交往时就已经开始，比如拉手、爱抚、亲吻等，都是直接跟性生活质量有关的）。针对这些问题，我们会安排一些核心用户去解答，有人甚至会总结一个特别长的教程。我们也会去留意提问用户的问题是否已被解决，比如用户的直接反馈，或继续问了一些更深入的问题，则说明前一个问题已得到解决。心理层面问的较多的是：老公出轨了该怎么办？这类问题其实不需要解答，交流更重要。我们会把有这类问题的用户引到一起，让她们聊天，从而心情能舒畅一点。

ImapBox：在社区上为用户答疑解惑的人是什么背景？

陈言：他们是《知性》的核心用户。我们每个月都会统计用户经常问的问题是什么，然后把资料整理好给他们，他们要做的基本就是复制粘贴的工作，以及后续的一些解释。这对他们的专业要求不是特别高，只涉及到一些基本的生理卫生知识。而心理上的问题，主要靠用户自己去相互交流、解答。核心用户团队大概有十几个人，他们不是专家。当然我们也有一些人类学、性学、脑科学的专家，比如潘绥铭、方刚、彭晓辉等。

ImapBox：你们与这些专家的合作模式是怎样的？

陈言：专家有研究的需求，我们会为他们提供研究样本，比如帮他们推问卷。《知性》的用户都是对两性有一些认识的用户，这类用户的反馈对专家是很有价值的。他们的研究成果，我们也会进行推广。此外，我们还会举办一些线下活动，邀请专家来解答一些专业性的问题，这种活动还是挺吸引人的。

ImapBox：《知性》有一个“性生活管理”功能，这个功能是否有助于保持用户的长期活跃度？

陈言：是的。其实这是我们犹豫了很久的一个功能，它跟记录生理期不一样，生理期是个强需求，但记录性爱有什么用呢？但做完后发现，这个功能还是不错的，刚上线时，Android版每天能达到五六百的量，后来越来越多，而且有些笔记记得很详细。记录的内容包括时间（自动生成）、持续时间、体位、有没有高潮、有没有安全措施等（如图2所示）。有些用户记完后会把它分享给自己的另一半。因为大多数中国人是羞于跟自己的另一半面对面沟通这件事的。从功能价值来说，它会让我们更了解用户数据，并且这些数据是非常有价值的，尽管我们现在还没想好怎样把这些数据利用起来，但希望先让用户去习惯这种记录方式。

图2  《知性》性生活管理页面

改变社区属性在移动端的尴尬

ImapBox：作为果壳网旗下的产品，《知性》在产品形态上似乎保持着与果壳分离的状态，原因何在？《知性》在果壳的产品线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？

陈言：我们是有意这样做的，原因有二：1. 我们想更多发展自己的渠道；2. 果壳网用户的价值观与《知性》用户价的值观不一样，我们不希望自己受到果壳网用户的强势价值观的影响，限制了自身的发展。

果壳网某种程度上已变成了孵化器，无论是2013年的慕课学院，还是现在的《知性》，都是由果壳独立孵化出来的产品，这些产品有自己的用户、自己的品牌，未来很可能发展出自己的团队独立运营。“解放杯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，它已拿到腾讯的融资，现在已完全独立出来，成立了公司。

ImapBox：作为果壳旗下另一款与“性”相关的产品，《知性》和《研究·生》是否有可能出现微信和手机QQ那种“同根相杀”的情况？有没有可能将《研究·生》并入，作为《知性》的一个子功能？

陈言：这个逻辑上说的通，但《知性》团队对女性的了解没那么深入，现在合并有点浪费资源，所以我们会比较谨慎。至于微信和手机QQ，它们都是体量巨大的产品，覆盖七八亿用户，这些用户本身有一部分是重合的。而《知性》和《研究·生》的市场则不同，因此不会去抢占对方的市场。其实我们相互之间也会导用户，并且Share一些内容，这两款产品在某种程度上是相辅相成的。

ImapBox：《知性》的定位是社区，社区属性本身往往与移动互联网思维格格不入，造成这种现状的主要原因是什么？为了在移动端成功，《知性》是怎么做的？

陈言：我认为导致社区在移动端表现尴尬的原因在于，第一，它与场景无关；第二，它的浏览模式和内容激励模式不对。我对传统社区的理解是内容要好、文章要长、有很多观点。但在移动端，长文章根本没人会去看，更重要的是交互和活跃度。针对此，《知性》在移动端首先做的是将内容碎片化；另外，在话题上鼓励大家秀出自己的状态，而不是直接帮用户解决问题（因为问题解决完，用户就走了，不会长久留存）。此外，我们还会跟一些商家合作，比如杜蕾斯、LELO等品牌。大部分情趣品牌很难在互联网上提升自己的知名度，但《知性》可以为它们提供一个渠道，将它们引入进来。

ImapBox：这种合作是基于用户的私人数据，还是单纯为这些厂商导流？

陈言：我们不会泄露用户的隐私数据，实际上这些数据我们自己也很难看到，我们通常只能看到用户的占比（用户的基本属性）。关于用户的隐私数据，一定要CEO和CTO批准才能得到，一般人没有这个权限。关于导流，这是会有的，但我们不是像传统应用那样放一个厂商的Banner，而是把厂商的地址推送给用户，让用户自己选择是否进去。这样一来，我们实际上是把精准用户卖给商家。尽管如此，在导流方面我们现在还是比较谨慎，毕竟《知性》还是一个小社区。接下来我们会推出一个叫“群落”的产品，商家和用户都可以在上面建立自己的群落，去运营自己的粉丝，我们也会向精准用户做一些推送。

ImapBox：听说《知性》在上架过程中遭遇过一些波折，请你谈谈。

陈言：在App Store上架时一般被拒绝的理由是：包含让人不适的内容。比如有一次我们在给用户解释生理构成时，运用了一张卡通图，苹果认为这张图含有性暗示。还有一次，我们用到了“节操”这个词，苹果说“操”这个字不能用。好在我们找到了《节操精选》，跟他们说这个词并没有贬义。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会申斥，十分费力。最严重的一次，我们上线了技巧版，没有通过，他们说以后每篇内容我们都要先审核再发布（这会让质量大打折扣），如果不改，App Store会将我们永远下架。于是我们只好将iOS版的技巧版块给砍掉了，这其实是很大的损失，因为技巧版是我们的核心功能。为了弥补，我们的运营团队在两个月前就开始花很大的力气在情感上做文章，来转移用户的注意力。这些问题都是我们之前没能预料到的。

ImapBox：有没有考虑过推出一些硬件周边产品？

陈言：现在有一些情趣用品厂商在找我们。目前的智能情趣用品，大多配有一个手机App，这个App的主要作用就是遥控和记录，价值有限。情趣用品需要建立一个社区，否则很难通过口碑来传播。我认为这是我们可以合作的点。2015年我们希望，第一，把社区的移动化做好；第二，在商业化方面，我们会考虑出一个衍生品，有可能是情趣用品，但还需要进一步讨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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