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的社区在于拥抱变化——知乎创始人周源专访

程序员：你曾评价当年Apple4us博客网站上的作者群为“知识野蛮人”，现在你会如何评价知乎社区的知友们？

周源：不太容易概括知乎的用户。我觉得他们是这么一群人：对世界充满好奇心，很有趣，上进心很强，并且希望用个人的知识和才智来换取自己所希望的生活。

程序员：你曾在创业回顾《知乎为什么》中提到图书《无法全知》（作者：David Weinberger）中的一句话“房间里最聪明的人是房间本身”，如果把知乎社区看做“房间”，你觉得它需要具备哪些条件？

周源：David Weinberger说的这句话是一种很高屋建瓴的描述方法。他最近出了本新书《知识的边界》，核心内容是由于越来越多的事物都在联网，所以你看到的知识都是网络化的，具有极强的社交性，因为背后都是人。所以你没有办法用一些具体的方法和思路，来把整个系统的具体结构都搞清楚。对于互联网的趋势，我们无法知道它的边界在哪里。所以关于知乎，你去跟我们的产品设计人员聊过就会知道，在功能设计的时候，思路是可以无限细分的。总的来说，知乎社区空间的边界是一种网状的、不断扩展的结构，相对于传统社区而言，特点在于产品本身能够不断适应变化，使得每个用户在里面作为一个网络节点，能够不断受益。

如何保障知乎问答的质量

程序员：随着知乎社区这两年来话题规模和用户数的激增，你们用什么方法来保障话题问答始终保持高质量的水准？

周源：这个问题要细分为两个方面来看。第一个方面，在知乎社区，为什么有人愿意回答一个用户的提问？是因为专业人士拥有写作的能力。比如我做媒体记者的时候，写一篇文章需要收集数据、采访很多人，最后才把素材结构化写出新闻报道。但对于读者来说，他往往并不关注你所写文章的全部，可能只关注其中一部分内容。比如做营销的人，会关注报道有没有提到某某品牌的车，做技术的人会关注其中的数据等。每一个人所关心的问题都不同。而在知乎社区，全是问答型的信息，用户不用像记者那样写一篇很长的文章，但他可能在某个方面有所擅长，只需要分享他的专业经验就可以了。所以知乎社区要想呈现高质量的内容，关键是要提供一个途径，使得专业人士拥有更多表达的机会。只要他表达出来了，内容自然是高质量的。

第二个方面，从我们管理方的角度，关键是做好四件事。首先是对于垃圾信息甚至诸如“倒卖枪支”之类的违法信息的有效过滤；其次，通过排序算法让高质量的内容优先呈现在用户眼前；第三，是我们最近准备推行的，能实现社区成员自我治理的“友善度积分系统”。因为社区里会出现网友们互相攻击、谩骂的情况，导致破坏良性讨论的空间，所以我们推行了一套网友自治的机制，如果有网友犯规了，他就会丧失相关的积分，进而失去发言的权利；当然该网友也可以通过诸如做题的方式，把积分涨回去，恢复权限。第四个方面，则是加强对知友们原创版权的保护。

程序员：伴随着知乎社区规模的扩大，你们在团队管理上又是如何应对的？

周源：这方面我们一直在探索。我只能讲讲我们事实上是怎么进行的。知乎刚开始时，只是一个小团队在做，因为人少，大家的工作会显得非常紧凑，目标也很简单，就是让产品上线。后来随着我们产品线（比如新增了移动端、知乎日报等）和人员的逐渐增多，我们逐渐从原来的以“产品”为中心，转变成目前的以“事情”为中心进行团队的OKR管理，即我们会首先确定所做事情的意义和具体方向，随后和全体员工同步好这一共同目标。比如知乎2015年的目标就是让它成为质量讨论和个人品牌塑造的入口，并打造更丰富的社区生态。在这个目标下，我们会在不同的关注领域下重新组织一下团队，把若干产品、运营、研发人员组织在一起，由此会产生一些项目小组。我们会尽可能使得整个团队保持一种扁平（组织结构）和高效的状态，也尽可能使得大家在这样的工作氛围里产生一种“作品感”：即我不是生产流程中的一颗螺丝钉，我的成就感也不在于把完成的工作交付给下一个流程环节的同事，而在于把完整的产品交付给用户。

问答是形式，沟通是本质

程序员：基于知识问答的社交，相对于其他社交应用场合（比如美图秀秀、QQ等）有什么自身的特点？

周源：最重要的区别就是应用场景不同。从一个大的维度来看，所有的社交都会有三个需求：表达、认同、讨论。但这三个方面会被切在三个不同的空间里。首先是生活空间，比如衣食住行、消费娱乐、资讯、O2O以及一些特别私密的近距离社交等，这个空间的特点是非常大而杂；其次，是工作空间，这个空间的目的性比较强，比如跳槽换工作等；第三，兴趣和学习的空间。近年来整个互联网的发展，简单地说分成两类，一类是把线下的生活搞得更加有效，比如团购、上门服务洗车等，这导致大家的冗余时间变多了，随后可以用来满足另外一类的生活：提升精神生活的品质了，此时关于‘兴趣和学习’的空间会得到大的发展。

程序员：从知乎的角度看，知识问答社区在未来有哪些发展趋势？

周源：我们长期的使命是希望能够不断改善人与人的沟通方式，和建立信任的方式。因为问答还是一种交往形式，伴随着它的是用户们自身的成长。当我们获取信息的载体从书变成互联网的网页，到手机上的App，获取的方式也从去图书馆变成了互联网搜索引擎搜索、手机信息流的转发阅读，但这些信息媒介和获取形式变化的背后，人的基本需求是恒定的，它或者是信息获取、或者是社交以及获得认同感。唯一不同的就是每次技术进步的时候，会相应产生更多不同的产品类型。